第(3/3)页 但转念一想,殷昼倒也瞬间释然——人人其实都是凡人,有那奇怪的优越感有何意义? 他追上了燕枝的身影,顺口接道:“我也一同。” 没想到惹得那少女脸颊绯红,啐他一口:“你想的倒美!你回你自己洞府睡去!” 殷昼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她脸红什么。 他原本并无此意,但燕枝既然主动提起,他倒想起来另外一桩大事儿来了。 他伸手去捞燕枝的手,燕枝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便停了,还反手握住他的手。 于是殷昼便道:“如今诸事已了,师姐答应我的事情何时能了?” 燕枝不知道这只白切黑的汤圆儿心里又在想什么坏东西,想了想,不记得自己应了他什么,便道:“我几时答应了你什么?” “当年师姐在千钧一发之际,曾许我盛世红妆。” 殷昼这等话说起来真是信手拈来,丝毫不觉得脸红。 反正他喊师姐也喊惯了,倒也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喊得不对。 燕枝头上浮起一个硕大的问号:“我几时说了?” “当年在忘川河畔,你曾许诺过的,否则我何苦这般在你身后追了你两世?” 如今事事都已了,那些过往不曾言明的事情,殷昼也如同担子一般放下,皆可言之于口了。 燕枝大抵还是有些记不得的——她确实是觉得隐隐约约能够想起来一些事情,但大多都混杂的很,她想了好一会儿,没想明白,反而有些恍惚了。 “师姐记不得了,好叫我伤心。” 殷昼立即做出哀哀切切的模样来。 燕枝真是把哄这小白脸刻进肺里了,下一秒就习惯性地说道:“记得,怎么不记得。” 殷昼便立即笑靥如花:“那几时能嫁我?” 燕枝差点被自己一口气没上来呛死。 她立即道:“……这,这……如今……” 殷昼与她认识这许多年了,还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如今天道已了,诸神已飞升,新界也已经再造,师姐还能再想出什么拖延时间的法子?” 殷昼也不着急,等了这千百八年了,他要再急这一时,他怕不是会被自己急死。 “这……” 燕枝有些心虚地抚了抚自己腰间的太玄。 于是殷昼贴心地为她补上新的理由:“是不是太玄的剑灵还未生,你醉心剑道,无心男女之事?” 燕枝瞬间打蛇上棍,丝毫不觉得自己理不直气也壮,道:“确实如此!” 殷昼失笑:“剑灵我算你将将十年便可养出来,可还有什么别的由头?你一道都说了,我一并给你算了好了。” 燕枝便还真想了起来。 “太玄生了剑灵之后,我要再去剑冢一次。天道一死,它曾沾染过的那些人和物都无一幸免。夜无心本就是得益于天道帮忙才得了无皇,如今她跟着烟消云散,无皇便又会回到剑冢之中,当年不曾取无皇,是不想夺人机缘。但如今无皇在我面前,我还是要去的。不过剑冢无迹可寻,怕是又要百年。” “嗯,有理,算你百年。” “我母亲身子不好,如今纵使回了齐家,身子也不见得能大好,我还要去等五十年后再开的凌云秘境,取一朵忘忧萱草来为我母亲养元神。” “嗯,有理,算你五十年。” “我大师妹如今剑道才将将走上正途,不曾有一柄有名的本命剑,不如去昆仑寻如岚,问问他可否开开昆仑的剑冢给我,让我为师妹寻剑?” 昆仑剑冢百年一开,前两年才开过一回,又是近百年。 “嗯,有理,算你百年。” “我……” 这这那那,燕枝也不知道林林总总说了多少,也亏得殷昼沉得住气,一点点陪着她算,便是陪她算到什么自己哪年哪月养的小猫小狗生到第几胎也不曾变脸,到最后居然算出一个四万八千年来。 便是燕枝自己都不好意思了,看他一眼,问道:“可否?” 殷昼勾了勾唇,也看不出喜怒:“可,我几时和你说过不可。” 然后他顿了一下,又道:“只是四万八千年后,你若还如同今日一般,我便是将你捆了抓来,这道侣大典也得按时举行。” 燕枝不知哪里吹来了点儿凉风,忍不住打了个冷噤。 殷昼看她一眼,忍不住笑了,伸手捏捏她的脸颊:“我玩笑的。你若不愿,我还能如何?再等着就是了。” “等你百年,千年,万年,我都等得,又不是头一回了。” 两人的衣衫叠在一处,渐渐化为两个小点儿消失在了天边——正逢天边旭日东升,刹那间漫天光华,再无阴霾。 正如当年殷昼与燕枝初识不久之时,她心中滞涩,顿生疑窦,于前程暂生困惑迷茫,不知该往哪去,殷昼便同她说: “世间艰险,旁人难越,对师姐来说,却皆是坦途。” 这仙途从她一剑始,于他于她,甚至之于修真界之中所有修士,都皆是坦途。 而燕枝却似有所感——她回头瞧这万里江山,这一片新生之光明璀璨之景象,却并不打算居功于己。 她禁不住又转头看着身侧的殷昼。 从当年万剑崖边捞起她这么个血人,到后来一路相伴问鼎仙途; 从天光乍破见她一剑挑落花,到如今暮霭沉沉伴她一剑开天门; 微末之时到青云之顶,只有他一人,无论艰难险阻,是雪中送炭也好、锦上添花也罢,始终在她身侧,从未离开。 所以这万里江山、新界璀璨,也至少应当有他一半功。 所以无论她想不想得起来当年种种,至少这一世的记忆她记得清清楚楚,永志不忘。 他愿意等,她却舍不得他再等。 “这一回,换我来也好。” 第(3/3)页